海空

本质博士厨,感谢喜欢,有问题欢迎沟通解决。(ʃƪ ˘ ³˘)

你死时会呼唤谁的名字?

●炎客x博士(男)





“你来了?看看这周的体检报告,你的矿石病已经有了相当可观的好转。多处病灶已经开始停止产生鳞屑物,如果你再多配合一点,或许这个月病情就能完全稳定……”


面前喋喋不休的男人,让炎客沉默不语。


最开始,他用恶劣的语气拒绝治疗,他喜欢在这个人为自己注射药物时猛力挣开,还喜欢偷偷将配置好的药物扔出窗外。当他从战场上归来,他会毫不配合的将伤口暴露在空气里,宁愿它们感染也不愿被别人包扎。


而如今,他身上最不了解的东西——矿石病,却已经快进入稳定期了。他并不在意这个,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感染程度,甚至在全罗德岛里也属于危险级别。


“你听到我说话了吗?”


“听到了。”炎客说。


“好,我刚才说什么了?这药一天吃几次?”


“三次。“炎客不假思索的猜了一个答案。


“嗯,看来你是真的听了,我刚刚说这药可以停了。”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。


炎客站着,他坐着,由于身高和姿势的缘故,他们之间差着不小的距离。炎客的眼睛可以看到他微抬的下颚、戏谑的眼角和锐利的目光。


他这副样子,总会让炎客想起别的。比如三年前,他和部下冲进反叛者的堡垒,在黑暗和包围中厮杀到精疲力竭时,他们在一束比月光还要惨白的灯光下看见这个男人。那时的他,也是这副似笑非笑、不喜不悲的表情。


没有什么比重伤之下、攀越了数级阶梯、本以为暂时安全的人们,突然在黑暗之中见到一束未知的亮光更让人恐惧。


他们也是如此,炎客能感受到他身边的人在颤抖,在退缩,在绝望。而炎客自己却并不这么想。


他握紧刀的手臂越发用力,他充血的眼眶越发猩红。他迈着沉重而兴奋的步伐向那束光走去,他好像踩在琴键上演奏一曲断魂歌。


那是敌人,那只会是敌人。那是强大的敌人,那是比所有枪炮、刀剑、暗器更恐怖的敌人,他藏身在战火后,他玩弄着战火,他早已设下埋伏。


走过长长的黑暗,他们见到了最后的敌人。那是一个男人,没有笨重的护甲,也没有锋利的刀刃。他看上去比武士和佣兵羸弱一百倍,手上也没有任何枪械和施法装置。他的影子被破碎的吊灯映在染血的墙,他形单影只又手无寸铁。


但是,他却露出了笑容。那张被头发和衣服遮住了大部分的脸,像暗夜里扭曲的鬼魅,像炼狱里索命的手,又如蛰伏已久、饥肠辘辘的蟒,像充斥在噩梦里的、五彩斑斓的深黑色花纹。


如果他的部下还活着,这一幕必然成为他们永恒的阴影。


“你……“原来路上突如其来的围剿,命悬一线的逃离并不是巧合。是这个人早就计算好的罗网。


“全部歼灭。“灯下的男人抬起手。他身后的阴影里,走出了一大群手持热武器的精良干员。如同噩梦一般的幻想变作最不想面对的现实,铁蹄踏破了人们虚无的侥幸,力量碾压了一切。


最后,只有炎客一个人从叛军的堡垒里走出来。当他再一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,疼痛的脏腑让呼吸也变得艰难。但是他并不是沮丧的,相反,他被一种极为强烈的感情支配了。


首先是恍然大悟,这条黄泉路上所遭遇的一切,炎客恍然大悟。然后,剧烈的心跳化作喉头鲜血,强烈的求生欲和战意像降温的沸水,在那个一百摄氏度的临界点上慢慢的偃旗息鼓。最后是恨,尖锐而又突出的恨,吐出卡在喉咙里的顽石和玻璃,连同鲜血和破碎的内脏。


——如火、如刀刃、如飓风,比这些都更锋利而鲜活的感情。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张脸了。




【那个人是罗德岛的博士。】


【他是个很可怕的家伙!不然怎么会被称为“逆转天平的手”呢?】


【罗德岛也是一群可怕的野兽。他们的作战风格太令人吃惊了,根本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,他们的目的太明确了——胜利,只有胜利。我打赌,如果割下队长的头就能取胜的话,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干的。】


【你说罗德岛的博士?他似乎还是研究矿石病的专家。这样一个怪物在罗德岛里,罗德岛很难不像现在这样强大。】


炎客有意识的收集着他的资料。所有知情者对他的评价都是:可怕。一个能轻易扭转战争局势的人,一个能轻易看破敌人想法的人,一个有着专一目标和强大行动力的人,一个完全无视生死、将胜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。


一头冰冷的野兽。


——杀了他。将他的双手踩碎,将他的脊骨折断,用这嗜血的刀刃,将他发号施令时抬起的高傲的头颅斩落。炎客不觉得自己在报仇,他觉得自己像是跋涉过荆棘和血海的刀客,去取下一件至高无上的宝物。


杀了他,杀了他,杀了他。


这个信念像一颗不死的种子。这个武士开始了他永无止境的流浪。在无数次重伤的眩晕感中,他也一直没忘记一件事。他要找到一个人,然后杀了他。


因为和他对战,对于一个武士来说,该是多么酣畅淋漓的一件事!


只是,这个愿望似乎要破灭了?


他真的找到了罗德岛的博士,甚至可以轻易接近他。但是,博士失去了三年前的所有记忆。如果他不具备曾经的危险性,杀死他就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情了。


因为,他看上去是多么羸弱。枪械可以击毙他,利刃可以斩断他,天灾可以碾碎他,曜日可以灼伤他,甚至,他的干员一个不信任的眼神,似乎都可以伤害他。


这个整天露出笑容的、被所有人拥戴和保护着的男人,真的是三年前那台具有强大作战能力的战争机器吗?很快,炎客亲眼见识到了。他意识到一件事,这个男人只是丢失了记忆,而他凌厉的羽翼,却一丝一毫都没有被折损。


只是,面对这样的人,他还真的无法下手了。眼前的博士,是完全不知情的白纸。要是真的杀了他,炎客可一点都不愿想象充斥在他身边、经久不散的女人的哭声。


那真的麻烦死了,他不会这么做的。炎客想。


他想要杀死的是三年前那个,拥有蛇和鹰的目光的野兽。那是他仇恨的开始,也是让血沸腾的硝石。眼前这个加班到脸色惨白的家伙,他并没有这么想要攻击。


更何况,他现在是罗德岛的干员。他的立场,虽然他不在乎,但是确实也是和罗德岛一致的。


炎客感到遗憾,但他并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。罗德岛是始终行走在生死边缘的组织,他所追求的生死交汇的快感,罗德岛能给。所以让他为了罗德岛战斗,也没什么不行。


但是,炎客并不喜欢治疗矿石病的环节。他一点也不在乎身上长出来的砾石,只是一些小小的、连伤口都称不上的东西而已,他一刻也不曾放在心上。他也讨厌那些人为了他而露出的担忧的神情。


于是,由于他多次装作没听到医疗干员的呼唤、不配合治疗、耽误治疗进度,炎客被任命为博士助理。博士助理是什么工作呢?简而言之就是每天都必须跟在博士身边,必要时保护一下他或者催他去吃饭睡觉的岗位。不是很累,工资还高,最主要能和博士呆在一起,隔壁干员都馋哭了。


然而炎客却有不详的预感。果然,博士的第一次见面,拿出的不是合同或者协议,而是一个装满了药品的针管。


你的仇人亲手为你注射药物的感觉如何?避免不了的肢体接触,不慎喷在颈间的呼吸,还有面对病患的关切目光,这一切都让炎客觉得恼火。


所以他掐住了博士的脖子。粗粝的手掌下,炎客似乎触碰到了他的血流和心跳。只是他没有发力,他只是借此威胁道:“劝你不要做没用的事情。我对矿石病一点都不关心,甚至,我对自己的生命也并不关心。”


博士没有露出愤怒或是害怕的情绪,相反,他在被人拿捏着生命的时候还能笑得出来。“那么,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配合治疗呢?”


炎客挑衅道:“杀了你,我就愿意乖乖的接受治疗。怎么样,为了干员的生命,我的博士愿不愿牺牲自己呢?”


博士饶有兴味的注视着炎客赤红的双眼:“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?这就是你愿意接受治疗的条件?”


炎客松开手,双手背在脑后:“呵。我想杀死的是拥有那段过去的你。但是既然现在你已经失忆了,我对你的性命也就无所谓了。比起担心我,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吧?我可不认为一个把咖啡当晚餐的人可以活得比我长。”


“想不到你还会暗地里关心我,怎么说呢,我有点感动。“博士笑道。


“切。”炎客嗤道:“谁关心你了?每天跟着你,想看不到都很难。”他知道博士又打算语言感化,索性两眼一闭装聋作哑。他确实有怀疑过这个人是不是在假装失忆?用伪善的面孔博取人心?但是,他似乎看不出端倪。


如果三年前、让他们惨败的那个人是现在这副模样……


——是现在这副毫无戒备就将最脆弱的地方暴露给仇人的模样……


或许,再次遇见时,自己不会这么不友好的与他针锋相对吧。


不过,博士的行为也确实有可疑之处。他似乎在旁敲侧击,询问当年那件事的一些线索。有一次,炎客看到他在观看一份模拟地图。这份地图让炎客瞬间升起了戒备心,因为,上面涉及了多处当年自己的队伍被一路围剿追杀所途经的地点。


“你在做什么?”炎客直接的问。


“在熟悉地形。”博士头也不抬。他长久的凝视着那份地图,似乎在思考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情。


炎客很快打消了怀疑。作为指挥官,博士当然要熟悉地形,这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。很多事情要当机立断,来不及去查地图。比如各方请求的增援、合约委派的任务。作战或者谈判,稍有犹豫,可能就会丧失一次极好的机会。而这次机会对所有感染者来说,可能就是黎明。


炎客打量四周,看到一杯冷掉的咖啡。他走过去把它倒掉了,一边警告道:“劝你别再喝这东西。”


博士点点头。他的发梢随着他的动作一上一下的晃动,让炎客出现了几分钟的愣神。


今天的博士,好像没有费尽心思的和他针锋相对(简称拌嘴),相反出奇的乖巧。这种想法让炎客变得奇怪了,他甚至想走过去试试那头黑色的头发是什么手感。


突然之间,仇人在他眼里,好像变成了他悉心照料的花。


花……


眼前的这个人,确实和花非常相似。


同样的脆弱,同样的娇贵,同样需要照料和关注。


同样的……会绽放出夺目而美丽的光芒。


也同样会在风中凋零。


三年前,站在灯光下,那个带着压迫感和野心的人到底去哪了呢?


武士炎客,是否还记得最初,他无论如何也想达成的愿望呢?


就在他们的关系发生了悄然改变的同时,整合运动的进攻已经越发凶猛。随着局势变得更不明朗,更多的势力悄然渗入,就连罗德岛内部,也不是一个完全值得信任的地方了。


博士变得更忙了。要知道,罗德岛并不是一个武装集团,它的核心在于治疗矿石病患者。珍贵的仪器、药物、样本,都是罗德岛拼死也要保护的东西。更多的病例出现,也使得针对矿石病的研究必须加快进程。炎客很多次看到他睡在凌乱的资料里,气息微弱,手脚冰凉。


炎客脱下了他的外套,这件外套上有鲜血和硝烟的味道。


“勉为其难的给你盖盖吧。”炎客想。


再后来,可疑的人物也越来越多。在博士被暗处的冷箭射杀之前,炎客的刀刃先一步砍掉了那人的脑袋。


“谢谢,帮大忙了。”博士说。


“不用理会,去做你该做的事情。”炎客的声音毫无波动,即使他半个身体都被鲜血喷溅,尸体就在他脚边狰狞的横陈着。


为自己的盆栽除除虫,也没什么不好。炎客想。




那一次暗杀似乎是个开始。接下来,罗德岛开始面临严峻的形势。所有的干员都必须承受高强度的战斗,甚至就连指挥层也开始跟着转移。


就在这样的战斗中,罗德岛迎来了它的第一次重创——那个被称为“罗德岛心脏”的男人和正在转移的罗德岛失去了联系。


强烈的火力和难缠的干扰设备冲散了罗德岛,而博士并没有成功逃离。一同失散的还有炎客,这个始终跟在博士身边的博士助理。


“凯尔希医生!!情况如何!!”


“无法联络。他的通讯设备应该坏掉了。”


“凯尔希医生,我请求回去营救博士!!”


“凯尔希女士,请允许我一同前往!!!”焦急的呼声此起彼伏。


然而在罗德岛快速调查清楚敌方人数时,他们感到恐惧。


这一次,似乎是有预谋的突袭。罗德岛现在的伤亡情况,已经不允许他们回头了。


即使回头,也并不一定能救出一个活人。


绝望在全罗德岛弥漫。然而凯尔希却知道,她有一个重要的任务——由博士下达给她的,一定要完成的任务。


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的情况。他的命令是:不要回头。


凯尔希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命令。这是一个考验着博士、考验着凯尔希,以及他们之间的默契的命令。


“阿米娅尚且年幼。


“阿米娅不能承受失去你的痛苦。


“阿米娅……”


凯尔希低下头。她那时候还有一句话想说。


“事实上,凯尔希也不能。”


望着显示屏,凯尔希知道这句话自己似乎永远也不能说了。但是她并没有时间悲伤,她必须马上调整状态,让罗德岛的损失减少到最小。


罗德岛的航线,逐渐远离了失去博士的位置。


与此同时,炎客和博士正在一处废墟后面躲藏。他们刚刚经历了一次扫射,掩体几乎都被击碎。而博士,很不幸被子弹命中了。鲜血从他胸口涌出来,也零星从他口里撒落。然而他们没有任何办法,他们的所有设备都已经损坏,医药箱也在逃亡中遗失。


“你还好吗?“炎客问。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不安,相反,他似乎完全不在意会不会死在这里。


“…………“博士没有说话。炎客察觉到也许是他的伤势已经不允许他说话了,于是兀自开口:”听好了,接下来我会带你冲出去。这样下去你肯定会没命的。当然,你也不要太指望冲出去就能活,就算活下来了我也不认识路,还得你给我指,所以你最好保持清醒。”


博士的表情却变了。他露出一种不甘又阴鹜的神情,这让他带血的脸庞一下变得诡异起来:“我…记得…你,炎客。”


炎客忙着把衣服撕成绷带,完全没注意到博士的脸,他头也不回:“别废话了,省点力气。”


“还记得……那群萨卡兹术士吗?还有那个被你们误认为是‘绞刑架‘的巨大建筑物……”


炎客的瞳孔一缩:“你记起来了?!”


“没错……一切都是被我设计好的……”博士,或者说是“博士“的表情越来越痛苦,但他的笑容却越来越明显。


“杀了我吧……这不是你…一直想做的吗?”


炎客漠然伫立着,没想到战争的冲击让博士恢复了记忆。他的话让炎客瞬间回忆起了当年,他的小队被全歼的记忆。


没错……正如他所说……萨卡兹也好……绞刑架也好……他真的想起来了。


那个恶魔,那头野兽,那个无视生死,也不轻信任何人的魔鬼,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睁开了眼睛。


“杀了我……”


“博士”努力的汇集最后一点力气说道。


炎客的手伸向了腰间的刀鞘。







在和博士失联的第六天,凯尔希等来了一个人。


这个人曾是罗德岛的干员,也曾是博士的助理。他是炎客。


“你竟然会回来……“凯尔希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,虽然她说着“竟然”,眼里却没有一丝惊讶。


不如说,事到如今,已经没什么事会让她惊讶了。


炎客沉默着,没有回答。凯尔希注意到,他的外套似乎不在身上。


“你的目的是什么?你还打算继续为罗德岛战斗吗?”


“嗯。”这一次,炎客回答了。


凯尔希没有去问原因,因为她能猜到一些原因,而这些原因会让她感到悲伤。


“我会继续配合罗德岛的治疗。”炎客说。


这一次,凯尔希却是实实在在的震惊了。她对炎客这个人是有一定了解的,她当然知道面前的武士并不在意矿石病和生命。


“……能告诉我原因吗?”凯尔希最终还是没忍住。


炎客沉默了片刻,道:“因为我又一次输给了他。”





我早该想到的。那样的男人,没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。


他早就从地图里逆推出了当年他自己想出来的计谋,凭借零星的线索和只言片语。


虽然这件事看上去根本不可能,但是他毕竟是那样的男人。


他早就算到了。今天会发生的一切。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做准备的呢?即使我不关心,但我也很好奇。


一个预测到了所有可能性、为自己写好了千万份遗书的人到底在想什么?


临死前还能临危不乱的演戏的人,到底在想什么?


甚至,就连他的谎言会在之后被我识破这件事,他也想到了。在我识破以后,我一定会回罗德岛这件事,也是被他算计好的。


如果他还活着,他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我感到恐惧的人。


可惜,这样的花,再也不会有下一次花期了。








你死时会呼唤谁的名字?






END






评论(10)

热度(662)

  1. 共3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